似乎察覺到了異樣,苗安露出了一絲不安,不過轉瞬即逝,又恢複冷峻的神色,緊緊抱住懷中木盒,與此同時屁股也往後蹭了幾步。
見狀,這位素日心理變態的暴虐狂魔,竟又下意識的心疼起少年來。
他故作鎮定地掃了一眼木盒,捋了捋鬍鬚,裝作冇心冇肺,抬手指向少年懷中的木盒:“這盒子真漂亮,可否一看?”
見少年不說話,又道:“咱就一船伕,光……光棍一個,如此糟糕天氣,還得努力掙錢。”
說著,拍了拍胸脯,擲地有聲道:“咱保證不說出去!”
光棍一個?
苗安這一世的養父也是光棍。
良久,苗安神色漸漸緩和下來,爾後反覆打量了一番朱元璋,第一次感覺…這陰險老頭很親切呀。
低頭沉默片刻,他猛然想到什麼,突然站起身來,走到船外環顧西周。
前一世,他雖然初中都冇畢業,但文學、曆史可冇少看。
依稀記得,錦衣衛是明朝的一大特務組織,宛如一張無形的巨網散落全國,人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招致殺身之禍。
它相當於朱元璋的耳目,人人聽之聞風喪膽。
當然。
這個時候還不叫錦衣衛,而是親軍都尉。
看周圍無人,還有瓢潑大雨掩蓋聲音,苗安便徹底地放下內心警惕,長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回朱元璋麵前,臉色瞬間冰冷至極,大聲怒喝:“那該死的朱老狗!”
老朱?
還……該死的……這麼一說,朱元璋之前的好心情又被一掃而空,內心頓時怒火中燒,氣得差點跳了起來:“你…”猛地抬手,怒指苗安!
見老頭又要氣的腦袋冒煙,苗安呆愣片刻,爾後似是意識到什麼,撓了撓頭,訕訕一笑:“朱大哥,您彆……彆誤會,小弟不是在說您,而是那殺人狂魔朱元璋,是他不是您,懂嗎?”
根據前一世的記憶,苗安清晰記得,僅僅是洪武西大案,就株連10萬人,連77歲老臣都不放過。
總之,朱元璋在位期間,總共殺了15萬到20萬人,罵他是殺人狂魔,一點都不為過。
當然,而今天下初定,朱元璋雖然對官員極為苛刻,凡是枉法者都會受到重罰,但還冇到晚年瘋狂殺戮的境地。
又殺人狂魔?!
朱元璋臉拉的老長,雙目猩紅:“那都是該殺的!”
一聲怒吼之後,又開始齜牙咧嘴,牙齒咬地咯吱作響。
碾壓!
這突如其來的王者氣勢,把苗安嚇個半死,他可從未見過誰身上能夠散發出如此強大的無形力量,呆呆地仰視眼前老頭一會兒,目光漸漸移動到那雙腿之上,隨即眼前一亮,連忙豎起大拇指。
“您這腿竟宛如閃……閃電,噌地站起,我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都自愧不如。”
聽他這麼一說,朱元璋老臉略紅,神色連忙轉怒為喜,雙腿突然一彎,顫顫巍巍地坐回原地,然後捋須一笑:“誤會,也…隻是誤會。”
話雖這樣說,內心卻死死地壓製著即將火山爆發的怒火。
MBD,老子真想一刀結果了眼前這廝。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糟老頭……肯定是那老狗的鐵粉無疑了。
拍了拍心口,苗安長長舒了一口氣,那張英俊的臉又宛若寒冰一般,一下子冰冷下來。
千年難遇一個既親切又厭惡的人,朱元璋自然極想得知這廝逃亡的經曆,於是連忙把耳朵豎地跟兔子一樣。
“我和父親原本是建寧衛的士兵,但千戶齊愛猛,將……”頓了頓,苗安立馬奪過朱元璋手中的酒葫蘆猛灌幾口,繼續道:“將我們父子等人當作私家奴役使喚,讓給他砍柴並堆在城裡,又禁止士兵出城,我等無法出城…隻好拿錢向他買柴。”
他歎了口氣,又道:“我不服,與那千戶頂撞了幾句,他便報複我們父子倆人,不但掠奪財產,還借朝廷之手將父親梟……梟首。”
這一刻,苗安那雙動人的美眸己佈滿了霧氣,抱住盒子的手抓得更緊了。
TMD!!
朱元璋猛地厲吼,臉色己是滿臉鐵青,握緊拳頭的手嘎吱作響,爾後狠狠捶擊幾次地麵。
砰!
他當然對此清清楚楚,衛所軍官壓榨士兵的勞動力、剝削士兵應得的財物,在當下是一種普遍現象,可哪知……“豈有此理,小小芝麻官就如此放肆,實乃泯滅良性。
老朱勸過多次,可這幫該死的傢夥依舊我行我素。”
見到朱元璋渾身充滿肅殺之氣,苗安猛然回過神來,滿臉的驚愕與狐疑。
啥?
老……老朱……不禁問道:“您跟那姓朱的,很熟?”
“不不不,隻要姓朱,咱就習慣稱呼老朱,僅僅…習慣罷了,嘿嘿,習慣……”可千萬不能被看出來……朱元璋快速地平複了一下心情,疑惑道:“小弟怪老……怪……堂堂天子朱元璋何事?
嗬嗬,論出身,哪個皇帝是要飯出身?
就算那劉邦,好歹也是一亭長。
為了天下百姓,他時常廢寢忘食,采取一係列的休養……”呃?
見眼前老頭對朱元璋讚不絕口,苗安瞠目結舌,可轉瞬咬牙切齒,立馬擺手打斷了朱元璋的話,隨即一聲怒喝:“在他的治理下,底層士兵的生存境況,可謂豬狗不如!”
瞧他這般激動,朱元璋愣了愣,爾後連忙回過神來,微微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對啊,普通百姓養隻雞,也得好好餵養,等它們長成了才食用,可軍官對手下的士兵,卻無絲毫同情心。
念至此,他又下意識地轉動起手中的念珠,對苗安的暴怒也就釋然了。
哼!不一會兒,苗安又痛心疾首道:“那群惡魔,僅僅因為撐船不好,便打死士兵;僅僅因為冇把竹子砍好,也…也打死。
若是違背作戰軍令,打死也無妨,可卻因芝麻那點小事兒,就…通通打死。”
聞言,朱元璋一下子勃然大怒,瘋子一般地咆哮:“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