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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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車水馬龍,路上都是在趕早班的人,小白坐在電腦前,雙眼佈滿血絲。

她剛剛把成稿發給單主,正在等對方回覆,她好去睡個好覺。

小白是畫手,靠接一些散單賺錢。這次接的單量大而且要得急,她很少接急單,但對方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為了趕這個單子,小白已經熬了幾晚,現在盯著電腦螢幕,她的眼皮漸漸開始打架。

終於在小白睡著前,電腦響起訊息提示音。小白憑著最後一絲意誌力睜開眼,對方發來一個ok。ok,睡覺!

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小白聽著耳邊越來越清晰的樓上搬東西的聲音,大腦還是很困,但睡意已經完全消失。

冇辦法,睡不著,小白隻能起身,但下一秒又倒了回去。

糟糕,脖子好痛,全身都好痛。

早上實在太困,她直接在椅子上就睡了。小白齜牙咧嘴地活動身體,關節發出哢哢聲,像重組身體一樣。

在她打開手機看到收到的尾款時,身上的痛好像都消失了。掙錢嘛,苦一點算什麼。

小白揉著腰慢慢起身,身上的痠痛活動開了其實也還好,但是,她看著鏡子中僵硬的自己,這脖子好像落枕了啊……

小白試著轉頭,好傢夥,落枕落得還真有水平,以往都隻有一邊痛,這次左邊一轉就痛,右邊的筋也一扯一扯的。

算啦,反正自己也不出門,不轉頭就不轉頭,但是該有的流程還是不能少。

小白拿出在超市打折時搶到的摺疊椅,放在蓮蓬頭噴出的水流下。

她坐在上麵,讓水流衝遍全身。這是小白每次畫完稿子最期待的環節,可以放空大腦享受的plus版沖澡。

半小時後,小白心滿意足地擦著頭髮走出浴室。把自己從頭到腳洗了一遍,她感覺像蛻完皮一樣神清氣爽。

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

小白頓了頓,這個點,房東來找她做什麼,她冇拖欠房租啊。

“等一下,來了來了。”

小白從開了一點的門縫裡望出去:“請問有什麼事嗎?”

她的視線裡,不是往常的小眼睛,而是一段修長的脖子和性感的喉結。

房東什麼時候長高了嗎?

小白抬頭,對上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它們有一半都被頭髮遮住了,但是露出來的部分像有小鉤子一樣,釣人。

青年抱歉地笑了笑:“我剛搬來樓上,搬東西時有吵到你的話不好意思,這是我自己烤的巧克力蛋糕,請你吃。”

小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青年的手裡用瓷碟裝著一個巴掌大的巧克力蛋糕。

她的眼睛頓時亮了,她很喜歡吃甜點,但是每次看到價格都不捨得買,她都不記得上次吃甜點是什麼時候了。

小白下意識地想拿開防盜鏈開門,卻忘記自己的脖子還有落枕,就在轉頭拿防盜鏈的瞬間——

“啊!”

“砰!”

青年看著突然關上的門,有點懵:“你冇事吧?”

小白捂著脖子,看向自己按在門上的另一隻手,邊吸氣邊開門。

“對不起啊,我剛剛不小心扭到脖子,不是想把你關在外麵。”

小白接過青年手中的碟子,示意他進來:“我家比較簡陋,隨便坐,我去把碟子給你騰出來。”

她轉過身,臉上的笑容瞬間變成呲牙咧嘴。

小白洗好碟子拿給青年,發現他在看自己的木雕。

“這是我無聊自己雕來玩的,喏,你的碟子。”

男人冇接碟子,反而指了指小白的脖子:“你的脖子冇事嗎?”

小白“啊”了一聲,伸手揉了揉:“應該冇什麼,就是落枕而已。”

青年臉上始終帶著笑意,聞言挑了挑眉,試探地問:“其實我會按摩,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按按,緩解一下落枕。”說完,他指了指沙發。

小白思考了兩秒,欣然答應:“那就,麻煩你了。”

小白坐在沙發上,她雖然看不見,但是肩膀上溫熱的觸感伴著痠痛,都散發著強烈的存在感。

身後的人按得太舒服,小白開始有點昏昏欲睡。這時,耳邊響起青年低沉的聲音:“應該差不多了,你試試轉頭,看看還疼不疼。”

小白瞬間清醒,垂下的頭猛地抬起,看向青年,兩人的臉瞬間隻剩下幾根手指的距離。

她這次看清那對眼睛了,眼型偏長且形狀很好看,深邃的瞳孔像顆黑寶石,讓她想起之前看過的好看眼睛盤點。

青年笑了,收回手:“能轉頭轉這麼快,看來是冇事了。”

小白這才反應過來,脖子上的痛感幾乎完全消失了:“嗯,謝……”

“我叫林望舒,以後多多關照。”

林望舒拿起桌上的瓷碟,朝小白揮了揮,轉身離開。

眼看他三兩步就要出門口了,小白趕緊跟上去:“我叫白星朗,謝謝你的蛋糕還有按摩。”

林望舒站在燈下,剛剛還溫和帶笑的人莫名和昏暗曖昧的燈光很搭:“記住啦,回去吧。”

小白看著那人拐過樓梯,緩緩撥出一口氣。

回屋後,她端出巧克力蛋糕,切成小塊,坐在窗邊慢慢地吃著。

她家在大馬路邊,雖然白天是吵了點,但是馬路對麵是一個小公園,也算是不錯的風景。

小白咬碎蛋糕裡的核桃,一邊感慨其口感的豐富一邊看向上方的天空。

城市裡的夜空一如既往地冇什麼星星,尤其今天還是是颱風天,連月亮都看不見。

她在網上看過很多彆人拍的星空,漂亮,但是她卻冇有任何心動。就像她隻是湊巧有“星朗”這麼個名字而已,起名的來龍去脈跟她冇有一點關係。

仰著頭太累了,小白收回視線。她手裡的巧克力蛋糕才吃了兩塊,外賣卻顯示已送達,還是塞進冰箱慢慢吃吧。

小白不常點外賣,隻要點基本上都是麻辣燙,這附近的一家老店最合她口味,而且涼得慢,她可以一邊雕木雕一邊吃。

小白的雕刻是在前年的夏天開始的,那時她已經在畫手圈裡有一點名氣,找上門的單也變多。但她因為畫不出客戶滿意的畫,每天都在焦慮,那段時間也因為拖延交稿期被掛過。

終於趕完手上的所有稿子之後,小白久違地出門了。她隨便坐上一輛公交,也不管它去哪,看到有熱鬨的地方就下車逛一逛。最後,她到了十幾公裡外的一個旅遊景點。

說是景點,其實隻有一些老建築,也冇什麼遊客。沿街零零散散開著一些小店鋪,小白買了一瓶飲料,坐在花壇邊休息。

她靠著背後的大榕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夏末的風還是很熱啊,她出了一身汗,但是終於感覺自己身上有了一點人氣。

還冇到下班時間,路上很少有人經過,周圍隻有樹葉被吹動發出的細碎聲音。

不對,好像真的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白裸露的皮膚上立刻有了蟲子在爬的感覺,噌地一下站起身。

她繞到後麵一看,一個身材精瘦的大爺正靠著樹,手上拿著一塊木頭,物體摩擦的聲音就是從他手裡傳出來的。

大爺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瞥小白一眼。“小姑娘不上學,在這看什麼呢?”

小白的表情頓時變得有點尷尬,回道:“我是大學生,今天冇課,”她指了指他手上的木塊,“您這是在刻什麼?”

冇想到大爺“嗐”一聲,開始大倒苦水。

“我前段時間閒著無聊,隨手雕了幾個小玩意,前兩天被孫女看到,一直吵著要我給她雕。”

小白湊近一看,瞭然地點頭,原來雕的是小狗啊。

大爺一邊雕一邊歎氣:“我哪會雕什麼玲娜貝兒嘛,一把年紀了搞不懂這些年輕人的東西。”

“後麵孩子媽告訴我,那什麼貝兒是隻狐狸。狐狸我還是有點研究的,看這雕得有神韻吧?”大爺看看小白,又看看手上的木雕,越看越開心。

小白笑著豎起大拇指,默默把剛剛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兩人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一直聊到天黑,大爺的孫女來找他了。

“爺爺!你在做什麼呀,要吃飯咯。”

小女孩剛到小白的腰,看上去六七歲的樣子,穿著公主裙,紮了精緻的辮子,細白胳膊抱著小熊玩偶。她看到爺爺旁邊的小白,有點害羞地打招呼:“姐姐好。”

大爺把剛剛雕好的“玲娜貝兒”遞到孫女麵前,一臉求表揚:“小寶,爺爺把你想要的玲娜貝兒雕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小女孩開心地接過木雕,臉上笑出了小酒窩:“好可愛呀,謝謝爺爺!爺爺怎麼這麼厲害,什麼都會!”

大爺樂得合不攏嘴,臉上的皺紋擠成一團。

他讓孫女先回家,然後看向小白,問:“丫頭,你看我雕木頭看了一下午,在這方麵也有研究嗎?”

小白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也不是啦,隻是路過看到您雕得那麼好,所以纔好奇,我以前從來冇有學過這方麵的東西。”

大爺瞭然地點頭,收拾收拾自己的家當,示意她跟上。

“不用誇我啦,我的眼睛還冇花,雕得好不好心裡有數的,我的木雕說不上難看,也就是有個樣的水平吧。”

小白一愣,指向小孫女消失的巷子拐角:“那剛剛……”

想到自家乖孫,大爺的笑又要壓不住了。他瞥小白一眼,說:“那是我乖孫在哄我,她人小鬼大,機靈著呢,從小就嘴甜得要命。”

小白恍然,想起自己的畫,落寞地笑了笑。這些表情落到大爺眼裡,他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拐過巷口,大爺停在第一戶人家的門前,轉頭看向小白:“丫頭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拿點東西。”

小白乖巧地點頭:“嗯嗯。”

大爺很快提著一大袋東西出來,他把那袋東西塞到小白手裡:“你陪老爺子我聊了一下午,這些木頭和刻刀就當是一點心意,你拿回去雕著玩吧。”

“總得有點能按照自己想法去做的事嘛,不管有冇有人喜歡都不要緊,愛你的人自然會愛。”

小白成績不好,但有一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專心,木雕技術被她從一開始的四不像練成了雕什麼都有模有樣。

她抱著一碗麻辣燙,在檯燈下雕刻到淩晨,直到實在熬不住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小白醒來時,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她滿足地伸懶腰,好奢侈的自然醒的覺,太幸福了!

小白拿過手機,上麵的時間已經是中午了。她看向窗外,昨晚開始刮颱風,今天外麵依舊是風雨交加。

她拿出洗好的衣服,準備在陽台裡麵掛一條繩晾一晾。打開陽台門的時候,她愣了,外麵的鐵架上正歪歪扭扭掛著幾件衣服。

哪來的衣服?!小白拿起來一看,這白t黑短褲,怎麼那麼像新鄰居昨天穿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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