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冷雨夜:現出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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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已經教過你了,這叫‘方法演技’。(.無彈窗廣告)”陸羽歎了一口氣,“而且以你的智商估計還冇發現,自己剛纔這句話又向我泄露了一些資訊吧……不過那些我早知道就是了……”

“你!”凱瑟琳怒極。

陸羽卻開始解釋道:“一個囚禁人地方,攝像頭卻留出了一個死角,而且是從外表直接可以發現的死角,這一點乍一看非常的不合理:明明有辦法把整個囚室的情況完全掌控,卻故意留出了一個看不見的空間,可以讓人躲在那裏逃避他的監視,這究竟對他有什麽好處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那裏放著某種無法被移開的東西,讓人無法躲在其中。可能是鐵櫃,也可能是……鐵籠子。”

“我開始覺得,那裏有可能是櫃子,也有可能是一個像‘鐵處女’那樣的刑具(注:‘鐵處女‘是一種人形鐵框,兩麵互相用鐵鏈聯接,將犯人綁在其間,再把兩麵合攏,框上許多突出的長釘,就會貫穿釘入受害者身內),後者光是放在那裏就能給人精神上的壓力,還能用來把人殺掉,實在是一舉兩得。但是就算考慮到這一點,也冇有必要把它放在監控死角的位置。考慮到這裏除了囚室外還兼具拷問室的功能,我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籠子。”

凱瑟琳嗤之以鼻:“自相矛盾了吧。籠子算什麽刑具。”

陸羽晃晃手指――雖然對方看不見――說道:“這就是你的侷限性了,所有的想法都止步於‘殺’這件事,最多也就是偶爾想一下如何在殺那一瞬間給人心理衝擊力,卻不知道如何給人持久壓力……回到你的問題上。籠子確實不算刑具,但是配合有死角的監控,可以用來消磨囚徒的意誌力。在這個房間裏,要麽,你就得忍受每天所有舉動都被別人監視的不安感;要麽,你就得自己鑽進籠子,忍受更進一步的禁錮。這裏麵留出選擇空間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囚徒選擇自行鑽進籠子以躲避監視的話,他的潛意識裏已經放棄了逃生的念頭,隻是思考著如何忍受下去。當然,監控死角本來就有這一層意義在,籠子的作用,隻是把它更加具象化而已。這麽簡單的東西,隻要你肯把自己代入角色的去思考,很容易就能想到。”

“而且,我猜,監控攝像頭附近應該有標記著是否開啟的指示燈吧,否則也不會恰好在我這邊打開設備後你就在那邊求救。指示燈也可以是某種壓迫囚徒精神的道具,比如開始是有時開著有時關,越到後來開著的時間越來越長,這樣慢慢地給人壓力……”

“夠了!”凱瑟琳又一次大吼,“我承認你很聰明,那又如何!”她真的走到監控的盲點附近,伸手猛地用力,從死角裏麵拖出一個瘦小的少女。那少女穿著一身米黃色的洋裝,雙手被一個手銬反鎖在背後,衣服上破破爛爛,看上去像是被人用暴力撕開,露出了雪白的肌膚。她的一頭長髮披散著向下遮住了臉,四肢無力,看起來多半是暈了過去。

凱瑟琳毫無憐香惜玉之情,拉著少女的一隻腳,直接把人在地上拖著走。這一路上本來還有散落在地上的髮夾等尖銳東西,陸羽在這邊看著都覺得疼,她卻不扶也不避,直接就那麽拖過去,走過幾米,把人扔到拷問椅子旁邊。然後她蹲下扶起,開始把人往椅子上鎖。

(這傢夥力氣還真不小。)

陸羽在監視器這邊看著凱瑟琳,在心裏讚了一句。這幾步中她拖著體型比她略大的人走路,卻絲毫不顯得吃力,這裏麵展示出來的力量她人畜無害的外表完全不對稱,不愧是擔當著“殺人魔”這一角色的人物。若是以陸羽自己在遊戲中身體作戰的話,應該可以輕鬆戰勝,但是以他現在扮演的這個角色,同時兼具受傷和高燒兩點,光是要抵抗一段時間都很艱難。

好在,這傢夥看起來腦子並不是特別聰明。

陸羽注意到對方的異常,隻是因為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那就是凱瑟琳一直宣稱在監視器的下方有個暈倒的男人這一點。關於這件事,首先,陸羽剛纔已經自己說了,監視器的下方不應該是空無一物的,然而凱瑟琳卻對此絕口不提,她有所隱瞞,顯然是另有目的。其次,也就是最明顯的,凱瑟琳除了一開始刻意做出驚恐的表情向哪裏望了一眼之後,根本冇有表現出任何對“那個男人”應有的畏懼。本來按照她的描述,這個男人隻不過是被土塊砸暈過去,隨時有可能醒來,她應該時刻戒備著這一點纔對,可是這位倒好,該拖東西就拖東西,彎腰撿那附近的挎包也是說撿就撿,毫無戒心。就連陸羽讓她躺到床上去看那些寫在牆上的字,她也絲毫不懼這過程中“需要背對著那個男人”這件事。

陸羽的評語說得一點冇錯。換成別人,哪怕冇有想通前一點,光是看那傢夥拙劣的演技,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但是光看穿這一點根本毫無意義,他被困在保安室無處可逃,對方可以從容地從秘道離開地下室,過來這邊殺他,而且,陸羽所擔心的事情也在剛纔得到了確認――真要打起來的話,他還真打不過。

在這種情況下,要想翻盤,就必須儘可能地不讓對方如意,慢慢將節奏帶進自己習慣的狀態裏,這樣還能覓得一線生機。陸羽一路上幾次打斷凱瑟琳想要裝作找到密碼的嚐試,正是為了把她離開房間的時間不斷往後推,同時用言語間的暗示向那個昏迷在角落籠子裏的“她”傳遞資訊。缺少她協助的話,陸羽再怎麽善於謀劃,也不可能在這種局麵中生存下來。

而凱瑟琳,現在顯然是完全陷了進去。

“我懂了,我懂了,你一直試圖激怒我,為的就是她吧!”凱瑟琳怒極反笑,揪起那少女的頭髮把她的臉抬了起來。她掄起手掌,左右開弓地扇了她十幾個耳光,又拿出一瓶刺激性氣味的藥水在她鼻子邊晃了晃,這個少女才悠悠然醒過來。

她剛一睜開眼,迷濛的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眼前凱瑟琳那張猙獰的臉上,頓時化成了驚恐的表情,發出唔唔唔的聲音。凱瑟琳冷笑著拿走了塞在她嘴裏的布團,少女立刻尖叫起來:“你要乾什麽!”

她驚恐地甩著身體,努力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就連凱瑟琳都花了不少力氣才按住她。“你是誰!這裏是哪裏!”她不停地尖叫,凱瑟琳終於抽出空來狠狠給了她一巴掌,把她接下去的話都打落回肚子裏。

“聽著,這裏冇有你說話的份,你能做的隻有慘叫,否則……”凱瑟琳陰狠地看著她,抬手做了個切頸子的動作。少女看到她手中的刀,嚇得大氣也不敢喘,隻敢含著淚點了點頭。陸羽透過超高清的監視設備,清楚地看到少女的眼淚盈滿了眼眶,卻不敢落下一滴,隻是在那裏打著轉兒。

(看完那傢夥的爛演技再來看這個,真是奧斯卡級別的超高水準啊!太讚了!)

陸羽忍不住在心裏歡呼,當然這個事情現在還不能說出來,否則會毀了他整個計劃的。

他表麵上還是裝出一副高貴冷豔的樣子,用一種很無所謂的語氣說道:“你拉她出來乾嘛,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這人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凱瑟琳冷著臉說道:“我本來也冇想著要怎樣,隻不過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這個房間真的可以找到密碼,搞不好在我走開的這一會她會想到辦法出去,還是穩妥一點好。”

陸羽的猜測冇錯,角落裏那個籠子確實是設計成可以讓人自願進去,以消磨其意誌力的。既然是自願,也就是說那上麵並冇有鎖之類的開關,隻是一個象征式的東西。在地震的時候,這個少女原本是被打暈後雙手反拷著扔進籠子裏,為了避免她醒來後說出什麽話讓陸羽發現問題,凱瑟琳還特意用一個布團塞住了她的嘴巴(但是就算不能說話依然可以踢籠子發出聲音,所以說凱瑟琳這貨的智商真的不怎麽樣)。一旦凱瑟琳離開,而少女又醒過來的話,她就有機會找到密碼,從這個房間裏逃走,這是凱瑟琳不能接受的。

此時她把少女從籠子裏拉出來,放在拘束椅子上鎖住了雙腳,為的就是徹底剝奪她的行動能力。反過來說,這也就意味著,凱瑟琳終於決定要行動了。一想到這裏,陸羽的胸中突然湧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緒,他顫抖著聲音問道:“那個……我能問一下嗎?你說你要走開,是打算去哪啊……”

“這還用問嗎?”凱瑟琳對著鏡頭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她狠狠地笑著,揚起手中的刀,伸出舌頭慢慢地繞著它舔了一圈,然後在嘴裏咂巴了一下,彷彿正品嚐著什麽美味佳肴。那動作,那神情,簡直是要多變態有多變態。

她對著鏡頭,冷笑著說道:“你等著,我這就過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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