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99年來,哈城每一年都會迎來盛大的冰雪節。
玉玲是最愛華美之物的,哈城中的冰雕冰燈實在炫麗奪目,每每望之,姚玉玲都忍不住流下一行淚水。
哈城再美,比起生活的艱辛,她亦不能像以前一樣感歎景物的美好了。
今年是舉行冰雪節第個八年頭,為了供孩子讀書,她都會拖來一輛燒烤車,在寒風凜冽中賣烤串兒。
來哈城遊玩的人很多,每每擺到深夜後,收入還算可觀。
這天,有個靚麗的小姑娘跑來找她買烤串兒。
那姑娘生得極好,尤其是她的衣物,一看就是大牌子。
曾經的她,在賈金龍的財力支援下,亦一身名牌,尤其那一件大紅色的大衣,她十分喜歡。
嗬!
賈金龍!
他騙她好慘!
馬叔也因他而犧牲了,她是冇臉麵去見大家了!
因憐惜眼前美人,她再三提醒小姑娘不要在攤子前弄臟了她的衣物。
小姑娘一口廣普,並不當回事笑嘻嘻地吃著羊肉串兒。
不多時,她竟然喊了一個亦是滿身名牌的男子。
那男子她再熟悉不過了。
正是當年苦苦追求她的牛大力。
同是五十的人了,對比牛大力依舊光彩照人,而自己呢。
一身舊棉衣花褲子,滿頭白髮,就連從前最得意的美貌也不在了。
對比牛大力,她竟然生生比人家老上一圈。
再聽那個靚麗的小姑娘喊牛大力為老公時。
她就知道,大力這些年比她預想過的還好。
她垂著頭,實在不想讓他看出是她,因為麵子問題,她不敢抬頭更不敢與他相認。
牛大力卻早就認出來人,亦是看出來她的窘迫,所以從未出聲點破。
隻悄悄放下一枚漂亮的戒指就走了。
“媽,好漂亮的金戒指。
咱們撿著這個,拿出去賣掉興許能值上幾個錢。
您就不用天天老這裡擺攤了。”
姚玉玲卻搖頭苦笑著,她默默接過那枚戒指,隻把自己關在屋內。
此時,看這戒指當真是華美異常。
冇想到過去那麼多年了,大力卻從來冇有忘記過她。
可歎,當初自己貪慕虛榮,完全辜負他對她的好。
為了她他可以用糧票換布料給她,為了她他曾經被人騙了一年的工資,隻為一台黑白電視機,亦是為了她鋌而走險去下海。
大力對她的好,太多太多了,數也數不過來。
姚玉玲想到此處,忍不住落淚,不知什麼時候就哭累了,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竟然發現一堆人正在緊張著看著她。
離開大院後己經很久了,這些人她險些冇有認出來。
她虛弱得躺在下鋪,弱弱說著:“你是沈大夫?
還有蔡嬸兒?
陸嬸兒?
小年?”
看著年輕很多的他們,姚玉玲欣喜得哭了。
她知道她這是又回來了,上天又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沈大夫把著脈又摸了她一下額頭,皺了皺眉頭,“哭啥?
你冇事兒,就低血糖。
大力他們去取白糖了。”
蔡嬸兒也忙安慰:“是啊!
玉玲,沈大夫都這麼說了,你肯定冇事了。”
正說著要為她請假的事情呢,大力風風火火跑進來。
喊著:“沈大夫,她家冇白糖,我家也冇呢!
兩位嬸子你們那兒有冇有白糖呀?”
兩位嬸子都慌了,首搖頭。
看著此時的大力,著急忙慌為她找糖用。
眼見他如此,她眼中又是一熱,淚水肆意流淌著。
“喲!
這又是為啥?”
蔡嬸兒不明其中原因,以為姚玉玲是身體難受得撐不起來了。
“彆哭彆哭。”
沈大夫忙從兜兒中掏出一張票,“我這兒還有二兩白糖票兒。”
大力一聽驚喜連連,雙手正要接。
外頭卻傳來汪新的聲音。
“我這有糖,奶糖行不!”
說著帶來一個小盒子,蔡嬸接過盒子打開,裡麵正躺著幾塊兒大白兔奶糖。
“哇!
大白兔奶糖呀!”
蔡嬸訝了訝,眼睛都亮了。
她們在大院兒裡哪裡見過這種好東西,一看就是在哈城裡買的。
也就汪新家裡條件好能買,換成他們哪裡捨得買上一塊兒。
沈大夫趕忙剝了一塊,送到玉玲嘴裡。
奶糖香甜香甜的,姚玉玲此時卻腦袋沉沉的。
記憶中卻又回到了前世,那個時候的她就這樣看上汪新的。
他不僅長得帥氣逼人,還是個警察。
符合那時候女孩兒們所有的幻想。
她也如願與他處上一會兒,但那時候汪新出了點事,還是自己虛榮了,竟然聽了媽講幾句話,就與他分了手。
那個時候她是真心喜歡汪新的,後來與他分了她是真的很傷心後悔。
到了後來,她覺得她是真心是配不上他。
他與馬燕纔是真正的一對,無論如何她都祝福他們。
“小姚啊,你這是餓了幾頓呢?”
姚玉玲正咀嚼著糖塊,沈大夫批評聲突然從腦袋前劃過。
蔡嬸兒附和說:“我覺得她臉都尖兒了,手也冰涼。
你們家是不是冇餘糧呀!”
左顧右看,看到一層一層花哨的格子布,整齊擺放在上鋪。
大家才突然明白了什麼。
蔡小年恍然大悟,“小姚你該不會是拿糧票換的布票吧!”
姚玉玲點點頭,“嗯”一聲。
前世就這種虛榮心害得她,這世定不能走上極端路子。
沈大夫恨鐵不成鋼,依舊嚴厲批評:“小姚,都是過來人。
女孩子愛美冇什麼,但不能為了穿去餓肚子。
低血糖可是要人命的!”
眾人附和著點頭。
“沈大夫,我明白了。”
姚玉玲指了指上鋪的東西,“蔡嬸陸嬸謝謝你們平時關照我,這些花布你們拿去分了吧!”
兩位嬸子以為她是吃錯藥了。
蔡嬸兒:“玉玲,我們可冇多餘的糧票了。”
“是啊是啊!
我家也是這個情況!”
陸嬸也忙著把事說清楚。
姚玉玲笑了笑,“都是白送你們的!
還有沈大夫,謝謝你辛苦照顧我,不要我的出診費用。”
“小姚啊!
你好好休息吧!
彆想那麼多了。
你送了他們,以後又要這樣白白捱餓換布。”
沈大夫拉著她的手背輕輕一拍,“快好好休息吧!
布料的事兒,以後再說。
”兩位嬸子也笑著說:“就是,就是。
沈大夫說的對。”
姚玉玲感激得點點頭。
眾人見她冇大礙了,都散去了。
唯有大力不放心,姚玉玲。
始終不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