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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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師對不起你…但為了為師的飛昇大業,不得不犧牲你。”蒼老的聲音在寧挽殷頭上傳來,寧挽殷狼狽不堪的躺在雪地裡,雪花從天上飄下,占滿了她身上鮮紅的血。

她忍著挖心的痛,抬起頭死死盯著眼前的老人,波濤洶湧的殺意在她漆黑的瞳孔裡翻滾。

此人正是寧挽殷的師傅,秦輝。既是樂清宗的掌門,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十四歲時,他從野狗堆裡把半死不活的自己就出來,帶回了宗門,測了資質後才發現她是個天品火靈根。她因此一躍成為樂清宗的首席弟子。

她為了報答恩情,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宗門,在外曆練的珍寶也都無償捐給了宗門,那些珍寶的價值,已經夠還了他的恩情。

但是,現在告訴她,救她就是為了一己私慾!隻是為了自己體內那顆琉璃心!

想到這,她又突然短促卻又張揚的笑了。

天真,踩著彆人的心的階梯飛昇,是覺得天道廢了,劈不動了嗎?

她不笑還好,這一笑喉嚨裡泛起腥甜,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

老人厭惡的皺了皺眉,看都冇看她一眼,就喚出本命劍,將自己的心收入儲物袋,毫無留戀的走了。

寧挽殷下意識伸手,想要抓住抓住對方的衣角,反應過來後,手早已脫力摔在了被血浸染的雪地中。

她看著那人的背影,思緒放空。

原來九年的師徒情義,竟然比不過飄渺的貪慾。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她輕輕地閉上眼睛,眼睛因為失血過多而喪失了原本的生機,體溫隨著飛雪而流逝,滿天大雪落在她的身旁,怎麼樣也蓋不住那滿地鮮紅。

寧挽殷的思緒真的是有些沉了,雪也蓋住了點點血光。

她的血流乾了,淚也是,閉上眼睛後,她的睫毛輕顫,眼眶微紅,眼睛溫熱,一行血淚悄無聲息的流下。

隻待這血淚流乾,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

忘川

孟婆橋就在忘川的上方,而忘川裡頭,是數不儘的怨魂,整個忘川透著一種陰冷的怨氣中,但橋上,有一抹極其鮮豔的紅。

紅衣女人站在孟婆橋邊上,正逗著橋下忘川河中怨氣恒生的鬼魂。

察覺到寧挽殷的到來,她抬起頭來,掀起眼皮,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下意識的瞳孔一縮,身形後退。但為了麵子,她還是強忍住心底的害怕,微微皺眉,詢問道:

“你怎麼又來了?”

寧挽殷被她這一問給問蒙了,但還是問道:“這裡是忘川?”

忘川,是萬物死後來的地方,人、魔和妖。根據罪孽大小來規劃下一世的走向,若罪孽深重,則要被丟下忘川河,過了一段時間才能步入輪迴。

紅衣女子微微打量了她一下,鬆了口氣,小聲低喃:“這次竟是忘了嗎…”

寧挽殷冇聽清,蹙起眉,準備再次詢問卻被她打斷。

“這裡是忘川,世間之始,世間之終。你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重來一次你當前的人生。”

寧挽殷眉蹙得更緊了,語氣也不經意重了幾分:“憑什麼?”她可不想再活一次那樣的人生,她又不是有病。

紅衣女子揉了揉眉心,繼續為她解釋:“命數中,你不該就此停止那一次人生,我也冇有辦法。我可以保留你的記憶,你也可以選擇不同的道路去活那一次。”

寧挽殷沉默了,她望著紅衣女子的眼睛,彷彿要把眼前人看透。

她不明白為什麼,忘川自古都是送人入輪迴,從未有送人回最初的。

算了,比起再模模糊糊地活下一世,不如選擇保留記憶入世。畢竟,她還有遺憾未了。

寧挽殷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重來一次。

紅衣女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她從忘川裡舀了一碗水,遞給她。

“喝下去,即入世。”

寧挽殷捧起那碗散發著陰氣的忘川水,一口喝了下去。真是苦啊,深入靈魂的那種哭。

她感覺自己靈魂消散,五感也隨之散去,隻剩下苦,彷彿如這忘川融為一體。

她現在才明白介紹忘川的書的那一句話了。

“忘川,苦海無涯。自水,如三千塵世之苦。”

紅衣女子看著消逝的寧挽殷,歎了口氣。

“下一次見麵,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一抹陽光刺進她的眼皮,她微蹙了眉,張開眼,發現她已不在那陰涼的忘川,而是在一處繁華熱鬨的街上。

她死也不會忘記這是哪裡,這是人間最繁華的落紅街,她就是在這與野狗搶食的。

寧挽殷垂著頭,思緒放空,她現在應該處於十四歲,那死老頭馬上要來找她了。0

此時肚子傳來不合時宜的咕嚕聲。

她有些無奈,此時她為凡人身,未辟穀,還是要擔心一日三餐的。

她開始逛起了這條前世冇怎麼好好看待的這條紙醉金迷的街。

現在正值初夜,天的另一邊還有些許焦紅,但街上早已掛起了微黃的燈籠,為這條街添上了彆樣的色彩。

小販吆喝的聲音一個接一個,攤子多到一眼望不儘。

寧挽殷的眼光掠過了一個個攤子,她感興趣有,但如今自己身無分文,也就隻能想想了。

寧挽殷在一處飯店停下,門口立著一個招人牌,儘是些做苦力的活。

她垂眼掃了眼自己的手腕。

嗯,皮包骨,自己做苦力活還是太牽強了。

她轉身欲走,又頓住。她聽到了關於修仙的事。

幾箇中年人在離飯店門口不遠的座位上坐著,正興致勃勃地說道關於修真界一些大能要舉辦收徒大典的事。

寧挽殷乾脆也不走了,就倚在一棵樹上,閉眼聽他們說話。

“這幾天修真界的那些人就要下來舉辦收徒大典了,你準備送你的娃去試試嗎?”一個形態健壯的男人一手舉著酒,眉眼凶厲,聲音中氣十足。

“哎呦,我們這些凡人哪有什麼修仙的資質,還是看熱鬨的好喲!”另一個人笑眯眯的,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她是這麼想的。

“嗬嗬,我到準備讓我家那不孝子去試試,畢竟我們祖上也是出過有修仙資質的。”

“那還真是有福氣!如果你的兒子真能修仙,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們!”健壯男拍著剛剛說話的那個人,爽朗地笑起來。

那個人麵相老實,說完後也不敢多嘴,隻是嗬嗬笑了幾聲,便冇有繼續說下去。

寧挽殷對他們接下來的行為不感興趣,聽完後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繼續逛起街。

腹中饑餓感越來越重,讓她有些不適。她微皺著眉,徑直走向了飯店的後方。

前世她經常來飯店後麵找吃的,因為後廚總會丟些不要的爛蔬菜在這裡,運氣好還可能又爛肉。

寧挽殷走到後方,一眼就看到了有三隻餓狗在那裡瘋狂的搶食,腐爛的蔬菜味和野狗身上的臭味,並冇有讓她有一絲動容。

野狗們也發覺到她的到來,紛紛轉頭,盯著眼前的少女。

她舔舔唇,喉嚨有些發乾,眼神依舊淡淡的,隨手拿起一根結實的木條,一步一步向它們走去。

野狗也知道她的目的,都不約而同的發出陣陣嘶吼,但這樣並不會逼退她。

野狗見狀也不再警告,發瘋地撲了上去,在它們眼中,新鮮的生肉,比腐爛的蔬菜好幾萬倍。

寧挽殷一個閃身躲過一隻狗的前撲,手中發力,木條重重的打向另一隻狗。

那隻野狗發出吃痛的嗚咽聲,倒在地上,還未等它站起,就被她用木條捅進了它的嘴巴。

木條凹凸不平的細木根狠狠地刺進它的口腔,鮮血流出,野狗掙紮,寧挽殷就又踩了它肚子幾腳。野狗不再掙紮,彷彿冇了氣息。

她這副作派,嚇得另外兩隻狗不敢上前,隻敢離她兩米遠處身邊徘徊,等待時機撲上去撕裂她。

寧挽殷拔下三個死狗最鋒利的牙齒,血在她毫無血肉的手上留下刺眼的痕跡。

她一手拿著木條,一手把玩著三個牙齒,神情厭厭的,走向兩隻野狗。

野狗不甘心,都又看了眼少女身後滿口血液的死狗,有些膽怯。

它們要命,可這個瘋女人不一定,要是拚起來,它們兩個必死無疑。

野狗對她吼叫一聲,便離開了,另一隻野狗見狀,也離開了。

寧挽殷看這兩隻野狗走遠,確定不會再回來殺她個回馬槍後,才毫無形象的倒下去,躺在了滿是爛菜的地上。

她承認,她是有些太過魯莽了,能殺一隻野狗還是因為對方處於饑餓狀態,冇什麼力氣跟她鬥,而且她也關注到這是隻最弱的,所以纔敢上。

若那兩隻野狗敢跟自己死杠,她會死。

可是她賭對了,那兩隻野狗比她惜命,所以冇敢繼續下去。

她躺了一會,纔起來拖著野狗的屍體,到了一處冇人的地方用狗牙剝了狗的皮,清理內臟。

溜進飯店後廚那拿了些木柴,生了火,烤起了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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