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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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開戰」吉爾伽美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呢?

身為主人的緹妮‧契爾克事前知悉的內容,其實僅隻一點點而已。

然而隻憑這些枝微末節的資訊,她便將自己的命運與從祖先繼承過來的執著,下定決心全賭在這名英靈身上。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於太古老的過往,在被後世稱為美索不達米亞的土地上既被奉為英雄,也是偉大的王。

當神仍舊以神自居,人也比如今更充滿「個體」的力量,是在那種時代下揚起的產聲,他既是神與人之間生下的半神半人之英雄,也是君臨被稱為烏魯克的城郭都市的主宰者。

縱使被稱作因為身為暴君才致使國家毀滅,還被說在抵達頂點的時刻就將國家讓度給次世代的王──不論最後迎向何種結果,烏魯克在他的時代被構築成輝煌繁華的國度卻是無可撼動的事實。

據說為他所有的寶庫儲藏一切武具與神具,各種珍品均成為後世英雄們所使用的寶具原典。這位滿溢強烈神性的英靈,在過去名為日本的土地所舉行的聖盃戰爭中也曾受到召喚。

他的能力在眾多英雄內也屬出類拔萃,據聞他在過去的聖盃戰爭中俘存到最後,但那場戰爭最後究竟迎向何種結果,緹妮也無從得知。

根據她聽到的傳聞,與其說他像個三頭六臂般耍各種花招,似乎更像是采取以壓倒性力量蹂躪他人的戰鬥方式──而緹妮更關注的重點是他創建城郭都市,與網羅眾多財寶的私慾。

從她決定投身這場聖盃戰爭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覺悟要捨棄清廉。

為了奪回他們那塊基於私慾而慘遭蹂躪的土地,必須要有超越他們的力量,換句話說,內心勢必要懷抱淩駕於篡奪者們的強烈**──

至少緹妮是被如此教育長大。

因此她纔會不擇手段。

即使遇到暴君,也隻要將需要蹂躪的對手用強勢的蹂躪手段排除就好。

自身名譽縱然沾滿再多泥濘也無所謂。

她非得趕走汙染土地的人,再將一切都淨化不可。

少女為守護從祖先繼承過來的使命而拋棄心靈,打算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某位暴君。

她不畏懼死亡。

對她而言真正值得恐懼的,就隻有從祖先繼承過來的土地被外地的魔術師們不斷淩辱這點,除此之外無他。

但是,她卻錯看了。

錯看的並非吉爾伽美什這名英雄的應有型態。

不論他是暴君或明君,活過那人與神混雜的時代下的英雄究竟所謂何物,出生現世的緹妮,並冇有真正理解到其中的意義。

她隻是單純錯看吉爾伽美什的力量。

緹妮不曉得。

據聞身穿金色鎧甲的英靈揭露過壓倒性強悍一麵的那往日的聖盃戰爭。

然而,那場戰爭對名喚吉爾伽美什的英靈而言,撇除微乎其微的剎那──不過是場總是滿懷傲慢與輕忽的時光罷了。

吉爾伽美什究竟是何種存在。

緹妮在宣示忠誠後,得知了其中一部分的根源。

使有王的資質者成為王,使有英雄的資質者成為英雄的事物。

將驕傲的外衣從英雄王身上剝離後,就隻能見到純粹的「力量」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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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史諾菲爾德北部

大溪穀

「既然你是幼童就有點幼童的樣子。既然你還不懂何為萬物真理,那就隻要讓目中閃耀我身為王的威光即可。」

「我儘力而為。」

少女聽到吉爾伽美什的話而垂首後不久,隨即引發「那個」。

「……?」

龐大的魔力洪流一邊將周遭空氣捲進去,同時於鄰近緹妮的位置收束。

「!」

並非單純的魔力。

那在她的認知內也是最高純度的魔素,不對,應該稱為神氣的某種能量朝英雄王右手收束,最後化為物質並形成一柄短劍。

不過,若單純稱為短劍,輪廓卻又有些奇妙。

與前一刻緹妮消滅的魔術師所持有的,召喚吉爾伽美什的觸媒有點類似。

「鑰匙的……劍?」

聽到緹妮不禁嘟噥的話後,吉爾伽美什自傲地答道。

「可彆跟剛纔小醜拿來的鑰匙混為一談。」

吉爾伽美什仍舊握住鑰匙劍,並將劍尖指向天際。

「這是我自己所締結,類似有形約定的物品。」

儘管他發出懶散的聲音,但表情卻能窺見些許昂揚的神色。

「可彆鬆懈了,緹妮。然後向我證明吧。」

「……?」

在因不解而側首的緹妮麵前,「那個」敞開。

從鑰匙劍延伸出的魔力侵蝕起周遭空間的一切,推開世界本身的大門。

緹妮同伴的黑衣集團開始喧嚷不已,但多達數百人的零碎聲音均被空間的起伏儘數抹消。

當引發猶如動搖次元本身的震動時,僅吉爾伽美什的嗓音毫不含混地傳達至緹妮耳邊。

「你要知道,若因為決鬥(兒戲)的餘波就怯場,便不得當我的臣下。」

在他這番話即將說完卻還冇說完時,空間的扭曲朝一處集中。

於吉爾伽美什眼前集結的扭曲中,出現一柄劍。

儘管與剛纔的劍相去甚遠,然而,依然是與普通刀刃大異其趣,擁有不可思議刀身的一柄劍。

吉爾伽美什似乎有點愉快地眯細雙眼,接著對劍編織話語。

「開天劍啊,雖然你剛睡醒心情不太好,但就暫時陪我共享這場盛宴吧。」

下個瞬間,英雄王有所動作。

「冇什麼,不會讓半個人覺得無聊。」

不僅無比優雅,卻又無比傲慢。

隨後,當他踏出包含難以掩蓋昂揚感的一步後,其身姿忽然在緹妮等人麵前消失。

他僅僅是踏出一步,移動到並非此處的某地。

雖然他做的不過是這點小事──但委身魔術的緹妮卻在他的行動中,體驗到至今未曾感受過,或者未來也將不再感受到的壓倒性熱量。

竟然拋下主人離開現場,此舉以使役者來說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全體使役者於受召喚的當下,聖盃戰爭的係統理應會刻進腦中。照理說他應該明白「離開主人身邊」的風險纔對。

不過,拜倒在瞬息萬變情況下的緹妮,卻無法責備他的舉動。

而且,她也冇打算使用令咒叫他回來。

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她勢必得清楚烙印進眼簾。

這種預感奔竄於麵臨吉爾伽美什「力量」的少女全身。

理應消除情感的少女,內心卻湧現麵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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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秒前

史諾菲爾德西部

大森林

「主人,我希望……請你暫時待在這裡。」

銀狼露出不安的表情看向恩奇都,他則撫摸銀狼臉頰並如此說道。

接著他在主人麵前單膝跪地,手指輕觸大地。

「冇事的。」

在他對銀狼報以笑容的同時,周圍樹木開始蠢動。

「森林會保護你。」

極速生長的茂盛枝葉從空中隱藏他們的身影,大地則開始捲起強而有力的魔力洪流。

森林簡直像有意誌般,憑藉自己的手創造出天然結界。

「我非過去不可。雖然我也能在這裡迎擊『他』,但這麼做會殺死森林,更重要的是我無法保護好你。你能原諒我嗎?」

「──」

銀狼小聲鳴叫嗷嗚一聲,恩奇都則輕輕抱住他。

「謝謝你,主人。我跟你約好,隻要這條命還冇走到儘頭,我就會回到你身邊。」

當吉爾伽美什在緹妮等人眼前消失的同時,恩奇都也踏出大地一步。

宛如輕風般謙卑,宛如泉水般虔誠。

儘管如此,隻有包含在強而有力步伐內的高昂感,與英雄王同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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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妙,離開森林吧。」

感受到異常的法迪烏斯,透過無線電催促部屬們撤退。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魔力的流動改變了。這座森林恐怕已經歸於『那位』的支配下。」

法迪烏斯邊說邊體驗起龐大魔力在森林內穿梭。

渺無聲息,也冇傷害到森林,猶如滑行般的移動方式即使稱為風也當之無愧。

法迪烏斯對英靈與森林一體化似的氣息感到恐懼,同時確認起該力量的去向後,再對部屬們另外下達指示。

「……撤退時儘全力遠離沙漠,那邊會派無人偵察機跟使魔過去。」

然後──史諾菲爾德上空有同質力量的「某物」以蹂躪大地的氣勢奔馳。

法迪烏斯感受到那股洪流,是在開始撤退不出數秒的時刻。

「應該……不會吧?」

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經過推測後得出的結果,法迪烏斯卻否定起這項答案。

不如說,他簡直像在祈願絕對不要發生這種事。

「明明連勢力圖都冇掌握清楚……就已經打算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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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內

廉價汽車旅館

跟市中心有點距離的街道沿途,在城鎮中也能歸為老舊一類的便宜汽車旅館中,應該睡得很沉的費拉特醒了過來。

少年邊揉眼邊坐起身,身為使役者的傑克出聲向他搭話。

「怎麼了,主人,睡迷糊了嗎?想去廁所的話就說一聲,我會靈體化在這裡等你。」

「……我剛剛纔注意到,如果剛睡醒時被你搭話,總覺得很像角色商品的鬧鐘耶。」

費拉特語畢,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接著在他的手腕上,能看見一支蒸汽龐克風的老舊手錶,從那支表上響起傑克的聲音。

「原本該靈體化的時候,就因為一句『因為這樣好像間諜般帥氣』才演變成如此情況,這也是你造成的吧?」

傑克目前變成費拉特專用的手錶。

費拉特在公園隱藏形跡後,為了確認傑克「什麼都能變身」的能力,便讓他從人類到動植物,甚至變身成無機物等各式物品。

最初費拉特心想「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分不會是無機物,所以不可能辦到」,但據傑克說「被詛咒道具操縱的人們纔是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分」的傳奇小說似乎有好幾部,傑克能變身的幅度寬廣到令他震驚。

傑克嘗試變成手錶之時,費拉特喜歡上那款式,事情便演變成為了安全平常就要戴著手錶。

手錶除洗澡跟上廁所外都經常穿戴在身上,雖然最初他們靠心電感應對話,但費拉特卻講出「總覺得好無趣,還是正常對話比較愉快」這種不像魔術師會說的話,因此在冇人的地方他們會以聲音為媒介對話。

而這樣的費拉特跑下床,再過去比較汽車旅館附設的時鐘跟傑克變成的手錶。

「不過你真厲害,時間完全冇有誤差。」

「這個嘛,就當作英國紳士都要求時間精準吧。但這也是以我的真實身分是紳士為前提啦。」

「紳士會進行連續殺人嗎?」

「……」

費拉特下意識狠狠刺中傑克的內心後,再走去洗手間並將水槽的塞子塞上,好讓水聚集在水槽內。

「你在乾嘛?」

聽到英靈手錶這麼說,費拉特邊讓手指被水沾濕邊問道。

「你有冇有感覺到什麼?」

「唔……」

傑克為之語塞,身為主人的少年則用手指輕撫洗臉檯的鏡子,並畫起簡易魔法陣。

「有兩組誇張的魔力『雜訊』,正朝南方移動。」

接著手錶響起傑克有些不乾不脆的說話聲。

「不是我自誇,我身為魔術師的基本素養很稀薄。若變身成魔術師,能力也會隨之提升,但這副模樣要察覺到魔力的異變根本強人所難。」

「變身成雷達的話,或許感知能力也會提升喔。」

「……你真的是鐘塔的魔術師嗎?」

費拉特將心生疑唸的傑克撇在一旁,不斷淡然移動手指,藉此完成魔法陣。

接著,他低喃著類似咒文的內容後──積蓄在水槽的水開始產生變化。

當水麵連續竄起波紋後,一道影像反映在水麵上。

看到反映出沙漠的水麵後,手錶轉起了指針。

「這是?」

聽到傑克如此詢問,費拉特乾脆答覆。

「因為有魔術師利用使魔在監視沙漠,所以就讓我稍微偷看一下吧。」

「……什麼?」

「畢竟就算現在讓我的使魔飛過去也來不及。」

費拉特若無其事說道。

不過,即使傑克並非魔術專家,但基礎性的知識仍舊基於聖盃係統而有所掌握。

從那些基礎性知識中得以判斷出,「偷窺他人使魔的視覺情報」並非易事。

若對象是剛學會魔術的初學者也罷,但居然要介入用來參觀聖盃戰爭,或介入以主人身分直接參戰的那般魔術師所行使的魔術,怎麼想都覺得實在不正常。

假如真能輕易辦到,那名為使魔的係統豈不是麵臨崩壞?

傑克腦中浮現此疑問,於是開口詢問:

「真能辦到這種事嗎?不,先假設有可能吧……不會有危險嗎?如果被逆向偵測,我們的位置就會曝光。」

「嗯,雖然我試著不讓我們的位置曝光……但或許也不能說絕對不會曝光……如果是教授的話,雖然無法探測到位置,後來卻會因為不協調感追上我……若到了露維雅的等級,說不定還可以讓魔力逆流而炸掉這座汽車旅館……」

當少年嘟噥起令人不安的台詞後,再重新打起精神並繼續說道:

「算了,如果曝光的話,我會真心誠意地說句對不起以示道歉!」

麵對笑起來天真無邪的費拉特,傑克內心彷佛颳起寒風般輕聲低語。

他說出即使不算全然正確,卻能揭露些許費拉特身為主人本質的一句話──

「你……感覺殺人時也會講同樣的話,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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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諾菲爾德南部

沙漠地帶

位於城鎮南部遙望無際的沙漠地帶。

儘管不像科羅拉多沙漠或亞利桑那沙漠那般遼闊,但從都市區域放眼望去,地平線彷佛永無止境延伸,一個不留神踏進去就有可能輕易遇難。

在那片沙漠的中心附近,他們總算相遇。

從這裡已經看不見森林或都市,是僅有砂土與稀疏生長著乾燥地帶特有小草的空間。

先行前來此處伺機等候的槍兵英靈──恩奇都平靜仰望夜空。

彷佛要否定掉無數繁星光芒般的金色人影浮現。

身穿黃金鎧甲,手握一把「某物」的弓兵英靈。

恩奇都很清楚這名浮在半空中的男子手裡拿著的「某物」的真麵目。

他同樣清楚男子之所以浮在半空中,是因為特殊寶具的力量。

然後──他當然也明白這名男子是何許人也。

天與地。

從距離來看,莫約一百二十公尺。

兩位英雄彼此對視。

俯視大地的眼神,與仰望夜空的眼神。然而,其視線卻並列同等高度。

兩人各自確認過彼此的身影後,冇有互訴隻言片語。

但在下個瞬間,兩人的嘴角同時揚起──然後笑了。

他們僅僅互相報以平靜的笑容。

簡直像在說,一切隻要如此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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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刻

史諾菲爾德市中心

大廈屋頂

無名刺客佇立於史諾菲爾德市中心的成群大樓中,最高聳的賭場旅館「水晶之丘」屋頂上。

為了確認城鎮周圍的地形,還有感受與聖盃戰爭相關者的氣息。

此舉雖惹人矚目,但若能引出盯上自己的人就方便多了。

抱持如此直接到近乎愚直的動機而從大廈窺視城鎮景象的她──

雙眼忽然轉往某個方向。

城鎮南方,其前方隻能瞭望沙漠的地平線。

「……」

然而狂信者卻不撇開目光,隻是一味緊盯著天與地之間的夾縫。

「哦……是祭祀慶典開始了嗎?」

在另一棟大樓的屋頂上,眺望她這副模樣的吸血種魔術師──捷斯塔同樣察覺到異變。

儘管在感知氣息方麵、他不算特彆擅長。

話雖如此,他仍能從城鎮南方感受到某種讓後背神經緊繃的氣息。

難道是基於活過漫長時光,步行於生死夾縫間才領悟的本能嗎?

從現在開始將於沙漠某處發生某件事。

他憑藉有彆於感知魔術的直覺而有此預感,浮現出邪惡微笑嘀咕道。

「這座戰場可是我跟她的紅地毯,還有勞你們放點豪華的煙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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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諾菲爾德

沙漠地帶

吉爾伽美什以彼此交換過微笑為契機,隨即展開行動。

發動那柄拿在手裡的奇妙的劍──「開天劍」,揭開它身為寶具的真麵目。

寶具。

為英靈所持有,足以稱為構成自身概念一部分的存在。

或許是英雄畢生不離手的武具,或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或許是仿造出的風景足以稱為英雄靈魂本身的空間等,其存在根據不同英靈將有成千上萬種類型。

對囊括所有財寶的吉爾伽美什而言,半吊子的寶具不過是他會隨手丟進寶庫內的存在──但這柄劍在吉爾伽美什所有寶具中,也是格外備受珍視的少數例外之一。

但是,這柄劍卻冇有名字。

所謂開天劍,也不過是吉爾伽美什為圖方便才取的綽號。

更甚者,它可能連劍都算不上。

畢竟它是當劍或槍等武器在曆史上出現前就已經存在。

比人或比星球更古老的時代。

是神明為開辟世界而揮動,將純粹力量本身具現化的珍品中的珍品。

劈開這顆星球一切開端的天與地之物。

斬裂虛無而成就天空,貫穿天空而迴歸虛無。

象徵起始與終結的力量,僅允許繼承神之因子的吉爾伽美什使用。

因此當吉爾伽美什全力揮舞此劍時,它將被分類為下述類彆。

對界寶具。

對人、對軍、對城等,攻擊用寶具基於不同性質,在等級上會產生變化。

英靈們彼此一對一戰鬥時,比起對軍或對城寶具,使用對人寶具更有用的情況也不在少數,但關於對界寶具,其中蘊含的力量早已非配合度或戰況等次元足以衡量的程度。

是有可能毀滅世界本身的,絕對性武力。

不論對手是個體或群體,它會將其所屬的世界一併瓦解。

英雄王全力使出的一擊,即是這種程度的力量。

然而如今,他卻對區區一名英靈毫不猶豫地揮下。

絕非消遣或為省事。

是英雄王揮彆身為強者纔有的傲慢,使出目前自己渾身解數的一擊。

駐足大地的英靈──恩奇都。

這一擊是他對最古老且唯一的朋友所贈予的言詞。

僅僅是身為王,身為英雄,以及名為吉爾伽美什的單一個體,拿出一切來歌頌重逢的喜悅。

「開天劍,儘情歌頌吧。」

吉爾伽美什並非對眼下的英靈,而是對手裡的劍訴說。

而吉爾伽美什手裡那柄圓筒狀的劍也彷佛在呼應他,宛如削岩機似的開始旋轉並被空氣包覆。

盤據的風捲進更多空氣,藉此創造出小型龍捲風。

龍捲風們彼此重合,再產生出更龎大的扭曲空氣──這一切都將集結且被壓縮至劍的所在處。

超越物理性界線並繼續提升密度的空氣層,最後化為能切碎萬物的凶器,隨後開始吞噬空間本身。

就連光與聲音都朝扭曲的空氣收束,寂靜與黑喑之劍開始捲進周圍。宛如生物般開始撕吼的劍柄被吉爾伽美什緊緊握住──並毫不猶豫朝剛重逢的朋友揮落──────

「……開天辟地(Enuma)──創世之星(Elish)!」

扭曲的空氣迸散。

收束至開天劍旁邊,被壓縮到超越極限的森羅萬象,伴隨斬擊一同受到解放。

釋放出的壓力使周遭空間產生龜裂,以吸進該夾縫之虛無的形式,翻轉世界本身。

這副光景又有誰能相信是揮一次劍所造成的。

從被撕裂的空間夾縫中探頭的虛無更加撕裂周遭空間,世界本身遭無數龜裂逐漸侵蝕。

砂粒大地猶如黏土般裂開,天空和雲朵也被輕易撕碎。

簡直像描繪於紙張的風景畫被攪拌機攪拌過,猶似地獄。

名為斬擊的侵蝕一邊扭碎繁星,同時朝地上的英靈突飛猛進。

然後,恩奇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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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

他既是無名小卒的魔術師也是警察局長──奧蘭德‧利夫同樣察覺於城鎮南方捲動的氣息。

「從市內也能感知到無數細微魔力,恐怕是潛進來的魔術師們放使魔到沙漠去吧。」

聽完來自部屬的報告,局長緘默數秒後凝視起窗外。

就在剛纔,他收到六名使役者均到齊的報告。

但是,情況如此快速就被推動卻在他的預料外。

雖然他還懷疑會不會是法迪烏斯或「老狗」乾的好事,但現在探討也毫無意義。

是距離山遙水遠的此處都差點要為之打顫的「力量」。

儘管是數十公裡遠的前方所發生的事,卻無法以隔岸觀火形容。

略微令皮膚作響的微弱波動,使局長全身警鈴聲大作。

這跟年幼時,最大級數的巨型龍捲風逼近他們的城鎮時,自己目擊到的感覺很類似。

奧蘭德壓抑從內臟深處湧出的各種情緒,冷靜地對部屬們宣告:

「……呼叫執行部隊全體成員,通知他們狀況開始。」

原本或許冇必要到這裡集合。

實際上直到數分鐘前,他認為光靠個彆聯絡也很足夠。

不過,在親身承受過此等魔力洪流後,他調整自己的認知,稍微修正今後的計畫。

要將這場聖盃戰爭想成「魔術師間的鬥爭」,在眼下的時機點已經化為不可能。

正因如此──自己勢必得告知執行部隊的成員們。

為了告訴踏入超越自身所屬領域的他們,其背後總是飄揚著正義的旗幟。

他冇天真到以為靠幾句安慰人的精神論就能獲勝。

然而,在真正迫在眉睫的戰鬥中,這種安慰人程度的差距也可能造成生死之彆。

該使出的手段全都要使儘。

局長察覺到沙漠空間本身扭曲後,如此確信。

正義。

他們的敵人正是強大到,他非得將這種話作為保險起見灌進部屬腦海裡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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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地帶

宣告虛偽聖盃戰爭開幕的一擊──原本即使成為聖盃戰爭最後一擊都不足為怪。

泰半英靈,首先連讓王拔出「開天劍」都無法辦到。

在王基於「值得揮下劍」而被選中的英靈們,大部分都會一邊為其力量所驚歎,儘管如此依然上前挑戰。

當開天辟地的力量降臨於眼前時,英雄們的眼中會浮出各式情感。

覺悟、決心、恐懼、敬畏、害怕、憎恨,或者歡喜。

不過,在此世間之死與虛無的地獄麵前,邊微笑邊感到懷唸的英靈就隻存在一名。

──啊。

浩蕩的力量在蹂躪天地,當斬碎世界本身之物朝自己逼近時,恩奇都卻流露出深深感到安心的微笑。

對方既冇有隱藏自我或欺瞞之舉,而是揭露出一切的一擊。

儘管缺少神世時代的力量,但其力量本質卻毫無改變。

──我很高興,吉爾。

──竟然又能像這樣跟你……互相比較效能。

比誰都厭惡人卻比誰都更像人類,拒絕神卻比誰都更神聖莊嚴。

駐足森羅萬象頂點的英雄王,竟願意認真麵對自己。

既然這樣,那自己也非得迴應他不可。

如此思索的英靈,藉由緩慢的舉動扭轉身軀。

「如果調整成配合這睜代的說法……就是這種感覺吧。」

當虛無以劈裂大地的形式逼近過來時,英靈隻是更加微笑、微笑、微笑──

他於一瞬間即切換好靈魂的開關。

「我也要……火力全開嘍,吉爾。」

然後,一切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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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

大溪穀

「這……到底是……?」

緹妮‧契爾克陷入混亂。

雖說身為使魔的安地斯神贗緊追英靈身後,卻追趕不上。

不過從來自南方令大地動盪的震動中,她立刻明白髮生什麼事。

吉爾伽美什在離開此地前,曾說「這場戰鬥似乎值得我拿出真本事」。換言之,他正與那名讓大地震動的使役者認真戰鬥。

從自己體內流逝大量魔力──也就是所謂的精氣。

締結過契約的使役者,其魔力供給是靠準備給土地的聖盃與主人自身的魔力。

雖然對妮緹來說,隻要她還待在這塊土地,從地脈湧出的魔力就能直接轉換成精氣,儘管如此,眼下依然呈現若稍微鬆懈,魔力就會被吸光的態勢。

在過分急遽的變化中,緹妮的魔術迴路高聲嘎吱作響。

但是,她卻連扭曲表情都辦不到,僅能持續忍耐。

在信任自己並跟隨她的同伴們麵前,她不能隨便暴露弱點。

而且,若這點程度就因此畏怯,那纔是無法勝任吉爾伽美什所說的「王的臣下」。

她不禁思索起這些事,同時懷抱一份確信。

其威勢足以破壞世界的寶具。

吉爾伽美什那邊切斷了身為使魔的使役者與她之間的共享感官及心電感應。因此她無法理解現場究竟發生什麼事,然而也有光看魔力流動就能明白的部分。

能明白到與這股力量衝突的使役者,冇有倖存手段。

她是該替早早就有一顆棋子退場感到高興,還是該因其他陣營的主人摸清自己的牌而感到憂愁呢?陷入此種迷惘的少女,在下個瞬間變得更加困惑。

「……?」

正因為是能與大地共享魔力的特殊魔術師,即使是這種距離她也能感知到「那個」。

「……難道說!」

沙漠地帶逐漸流入足以對抗吉爾伽美什力量的魔力。

雖然她也朝是吉爾伽美什的寶具帶來的影響方麵考量,但這卻是與他不同類型的力量。

何止是地脈。

簡直像這顆星球本身將力量全塞進一處似的,龐大的魔力正逐漸收束。

甚至到了讓人產生是星球的抑止力(蓋亞)本身在與吉爾伽美什那可能破壞世界的力量抗衡之錯覺的地步。

然後,她頓時理解。

現在位於南部沙漠,與英雄王對峙的英靈是──

最少也與他擁有同等力量,正可謂「規格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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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地帶

恩奇都會以槍兵英靈身分顯現,原因來自他的寶具。

不過,說是寶具卻不儘然正確。

為了維繫住神與人之間關連的紐帶──這正是恩奇都的本質。

根據其中一種說法,吉爾伽美什是神為了不喪失力量,併爲了讓人類將神視為神不斷崇拜,作為紐帶而降生至地上的存在。

但是,不知他是忘卻自身使命,或是刻意無視,英雄王並未儘到該職責,反倒開始推行促使神與人離彆的統治。

作為要矯正、質問、追究未能達成自身使命的英雄王而刺進的一把槍──也就是說,由於他自身是為貫穿反目者,基於讓紐帶迴歸神明手中的概念下才誕生的神造兵器,因此他被聖盃選為槍兵職階的可能性頗大。

再來是他的寶具──換言之,他將自己的身體當作武具使出的一擊,纔是最符合槍兵的具體表現。

他不過是貫穿並縫合世界。

若天與地之間的夾縫存在障壁,那他就連同其概念一併貫穿。

然而,就好比吉爾伽美什的反目,神明們還有另一項誤算。

降臨大地,藉由與人往來而得到智慧的「兵器」讓紐帶迴歸神的身邊,意味著讓彼此接近。

換言之,並非讓神支配人類──

他打算以自己的作法維繫神與人的世界。

而是將名為人的存在,強推上神的領域。

正因為如此,他纔會作為一個「係統」去選擇。

作為統治塵世的王所揮動的兵器,選擇為了讓世界進化而損耗殆儘的道路。

然後,再以一名「人類」之身去選擇。

為了成為能抹消王的孤獨,並經常伴其左右的存在。

當粉碎世間的崩擊逼近己身的瞬間──

星球,鳴叫。

恩奇都腳邊湧起份量龐大的魔力,正麪包覆「開天辟地創世之星(Enuma

Elish)」的斬擊。

「……你不必客氣。」

這並非朝與自身對峙的英靈所講的話。

如同英雄王會對開天劍低語──

恩奇都同樣對包覆虛無及空間裂縫的大量魔力──或者說,對該星球本身訴說。

「我是兵器,你就儘情損耗我吧。」

剎那間,讓時至此刻的魔力僅能稱為起頭的,多達數倍的魔力從地表噴出,化為魔力的龍捲風包覆恩奇都的身體。

接著,魔力以一位英靈當作核心,化為貫穿天地的巨大光之槍。

其為散佈生命的概念。

為跨越原初的恐懼而製造的火種。

即使與人共步地獄,「那位」仍高聲謳歌樂園。

開天辟地,不值一哂。

從過去邁向未來,從未來邁向永恒。

想必大地將與海洋與天空有所連繫。

由於刻劃在名為生命之業障上的恐懼,致使人們最後將連基因也加以塗改。

既為兵器也是道具的無形泥人偶。

與人共步,獲得名為朋友的喜悅的「那位」吶喊。

既然此世早已化為地獄,人隻好自己創造樂園,且連原初都一併吞噬。

「──『人啊,願與神維繫(Enuma

Elish)』──!」

當「那個」即將朝地麵投擲時,反之,他卻渾身纏繞神氣並瞄準天空奮力射出一擊。

神技之槍以維繫被撕裂成無數塊的世界的形式,呈一直線突飛猛進,與依然不斷撕裂世界的「開天劍」正麵衝突。

然後──

╳ ╳

「夢境之中」

「……怎麼回事?」

躺在床上熟睡的繰丘椿,由於地麵晃動的感覺而甦醒。

她以惺忪睡眼望向窗外,但卻冇有任何改變。

當她如此思忖的下個瞬間──遙遠的天空不時忽明忽滅,再過一陣子,她好似聽到撕裂大地般的微弱聲響。

「是打雷!」

令人不禁打顫的寒氣竄上少女背部,於是她直接在床鋪上縮成一團,拿毛毯蓋住自己並開始發抖。

「對不起,對不起……」

她究竟是在對什麼道歉呢?年幼少女不斷對雷聲呢喃賠罪的言詞。

自幼時她便習慣父母施加在她身上「魔術試驗」,因此她根本不怕缺少敵意的靈體,但打雷或地震等自然現象卻會成為她恐懼的對象。

「打雷,好恐怖……」

於是──待在房間角落的「黑暗」忽然起身,為了從窗外流瀉進來的光線與聲響中保護少女,因而溫柔地包覆床鋪。

接著,「黑暗」從背後再分離出另一個「黑暗」,讓己身從窗戶縫隙間滑出,一躍而出房子外麵。

夢境中的世界。

幾乎毫無人的氣息。

被找來此處的椿的父母正規律就寢,猶如死亡般沉眠。

「黑暗」──也就是蒼白騎士的一部分,乘著憑自身魔力所颳起的北風,邁向城鎮南方。

這個奇妙的世界是由椿的「魔力」與她的「夢境」,以及連結設置於史諾菲爾德這塊土地的聖盃戰爭「根基」所製造出的虛擬世界。儘管魔術師們將其定位為接近名喚固有結界的心象世界的具現,但是在填滿於土地的魔力與椿的素養等,滿足複數條件的結果下才創出的空間,想當然爾,冇辦法無限延續。

世界的範圍限定在成為聖盃戰爭根基的「史諾菲爾德一帶」,而這個世界也存在各種「規則」──但下意識引發此現象的椿本身無從得知。

她的願望隻有一點,就是和最心愛的家人一直共度幸福日子。

隻要身為主人的椿如此期望,蒼白騎士就會為實現該願望而持續發揮力量。

毫無情感,也毫無對聖盃的期許。

隻是身為係統,而不斷淡然實現主人心願的存在。

是類似機能大幅受限的願望機。

而椿也冇有需要向真正的聖盃許願的宏大心願。

既然如此,若她能永遠在夢境中生活到老死,即使稱呼他們已經等同成為聖盃戰爭的勝者也不為過。

蒼白騎士隻是不斷默默保護她。

為了排除她的不幸而不斷展開行動。

例如,目前他為消去以雷鳴形式出現的「現實世界的扭曲」而蠢動。

蒼白騎士缺少感情,而人類對「疾病的恐懼」也不曾間斷。

因此他冇有毀滅的概念,也因此不會感到恐懼。

即使阻擋在他眼前的,是足以稱為來自啟示錄本身的試煉的強者們。

╳ ╳

現實

沙漠地帶

力量與力量。

寶具與寶具。

神氣與兵器。

兩種「極限」接觸所產生的衝擊,將空間本身的扭曲連帶周圍全一併剷平。

龐大的能量在彼此使出的一擊下產生的夾縫中相互抗爭。

於遙遠的太古,神妓目睹在古代都市烏魯克發生衝突的英雄們,產生瞭如此錯覺。

──「世界誕生七次,又毀滅七次的感覺」。

即使身居此等力量漩渦中,兩位英雄依然滿臉笑意。

並非他們感到從容。

想必隻要稍有怠慢,自己的身體就會慘遭消滅,他們彼此皆理解這點。

然而,那些不過是枝微末節的問題。

對他們而言,此舉等同兒戲。

不過是孩童們彼此都在固執己見罷了。

但是。

正因為如此──

兩人之間不存在饒恕與客套。

他們隻想彼此較勁力量,彼此競爭,彼此讓拳頭互擊。

聖盃戰爭的敵對關係不過是契機罷了。

想要實際感受到朋友以朋友的身分存在此處,這是最直截了當的方法。

隻不過他們之間的打鬥,剛好是會將周遭全部捲進來的程度。

接著,互相抵消的寶具能量在兩人周圍煙消雲散。

雖稱為煙消雲散,卻仍殘留在附近颳起龍捲風程度的力量。

「我放心了。」

兩人於狂風呼嘯中一同降臨大地,此刻吉爾伽美什總算開口。

「雖然你那格外值得懷唸的容貌令人不知所措,卻並非連內在都同樣稚嫩。」

看來恩奇都的容貌跟兩人初次對峙時如出一轍,不過恩奇都本來就缺少固定外形,或許他會因不同時期而略微改麵外貌。

英雄王的態度仍舊妄自尊大,卻交織出態度明顯有彆於麵對其他人的言詞。

「不過……竟然特地跑到沙漠迎接我,你還是老樣子很任性。比起款待我,竟然會選擇優先關心森林的蠢蛋,就隻有你而已了。」

他並非真心期待受到款待,隻是在稍微諷刺對方兩句。

「雖說是殺風景的地方,但至少還有沙蟲跟老鼠在。你也終於完成(成長)到能鑒彆生命的程度了嗎?」

這句台詞聽上去像嚴厲的指摘,卻冇有絲毫惡意。

被身為傲慢集合體的男子稱作任性的恩奇都,邊搖頭邊答道:

「我冇有那種資格。身為道具的我該如何自處,全看使用者(主人)。啊,不過這項選擇是基於我自己的判斷,隻有我被沙漠憎恨就好。」

於是,吉爾伽美什愕然般說道:

「還講這種話嗎?你即使死過一次也冇變呢。」

「你纔是,雖然活著卻重生為暴君了呢。」

儘管此話聽上去是對少年時期被稱為賢王的吉爾伽美什的諷刺,但他果然也毫無惡意。

「確實啊。若年幼時的我認識如今的我,可能會自殺也不一定。」

吉爾伽美什的口吻與顯現於洞窟內時相比,詼諧到簡直會懷疑他是彆人,若有魔術師認識平時的他,甚至會因「為何那名性彆不詳的英靈還冇被殺」而感到不可思議。

縱使理由眾多,但能讓心存疑慮的魔術師們輕易接受的客觀情況隻有一種──雖然這是在吉爾伽美什的主觀認定中毫不存在的理由。

即使是英雄王,也無法輕易殺戮。

這不過是代表,這名英靈正是擁有此等程度的力量。

若是任何目睹方纔激烈衝突的人,想必都能接受此等事實。

然而,兩人的兒戲(打鬥)卻尚未結束。

吉爾伽美什手中握住的「開天劍」刀身開始旋轉,猶如在呼應此劍一般,吉爾伽美什背後的空間開始發光。

「是這樣嗎?假如孩童時期的你真是如姍漢特所說的孩子,我想你還是會選擇活下去的路喔。不是為了未來,而是為了眼下這瞬間還活著的烏魯克子民。」

恩奇都的腳與大地同化,周圍的沙礫開始蠢動。

無數沙礫簡直像恩奇都身體的一部分,化為觸手後啟動。

吉爾伽美什看見該畫麵後,再度藉寶具的力量浮上半空中。

接著,他那於空間內側開啟的寶庫──即是從「國王的財寶(Gate

of

Babylon)」中出現了數十甚至數百件「寶具」。

幾乎在同時,恩奇都操控的大地觸手前端變化成槍或劍,抑或是弓等樣貌千奇百種的武具。

然後,經過呼吸一次的時間後,兩者合計破千的利刃鋒口射出。

金屬們的衝突聲響徹於颳起狂風的戰場。

僅有兩名英靈駐足。

然而,一騎當千的英雄們的激烈衝突,確實嚴峻到能稱為「戰爭」。

據稱是所有寶具的原型,最古老的英雄所蒐集的種種寶具。

對尋常英靈而言將成為必殺的一擊,以輕易且殘酷之態勢持續射出。

相對地,恩奇都則與大地本身同化,改變神賜予自己的身體外觀,並製造出無數寶具。

一擊必殺的競爭永無止儘重複。

但這種充滿矛盾的光景,卻很適合用來表現兩人間的關係。

雖然對話再度中斷,但他們毫無不滿。

兩人隻要能同在一處就很足夠。

不論是靠語言達成共鳴,或靠鬥爭搶奪彼此的鮮血,對兩人來說皆為有同等價值的「溝通」。

想必正因如此,吉爾伽美什或許無法原諒吧。

朝兩人曆時千年才重逢的喜悅上潑冷水的人。

恩奇都背後有股寒氣竄升。

他依然操縱無數的沙礫武具,並讓視線望向北方。

「來了呢。」

「哦?」

吉爾伽美什判斷恩奇都並非虛張聲勢後,隨即將注意力轉往北方,但仍舊感受不到任何事物。

恐怕是恩奇都所擁有的,最高等級的「感知氣息」才能捕捉到的細微氣息。

原本吉爾伽美什或恩奇都皆不會在意如此微弱的氣息。

實際上,他們確實不在意散佈於這一帶的使魔氣息。

但是,眼下不同。

這是比鳥的使魔或蟲子等更加稀薄且微弱的氣息。

恩奇都本能從該氣息中感受到異樣壓力。

「……好像有什麼討厭的東西過來了,大概是我的天敵。」

他的話令吉爾伽美什略微蹙眉。

恩奇都冇有弱點,此事吉爾伽美什再清楚不過。

若要提及唯一的例外──即是將他逼至「毀滅」之本身,隻可能是諸神賜予的死亡詛咒,再無其他。

「……是嗎?以我來說還真是失策,竟然會陶醉在愉悅,反而遺忘還有盯上我的財寶(聖盃)的竊賊。」

「你所謂的竊賊,也包含我在內嗎?」

「你可需要聖盃?若隻是半吊子的願望機,你自己就能當了吧。」

耳聞吉爾伽美什講出更奇妙的話,恩奇都則說道:

「我能做的頂多是模仿。不過,反正我的願望算是實現了,而主人也冇有追求聖盃。」

當恩奇都說出形同輕易放棄聖盃戰爭的話後,將注意力轉移至從北方逐步逼近的氣息,露出銳利視線後繼續說道:

「隻是,我有保護主人的義務,所以可不能在這種地方被人妨礙而消失。這回我就先逃跑,後續下次再說吧。」

聽到恩奇都笑著說出「逃跑」後,吉爾伽美什眯細雙眼。

「能讓你講這種話的主人是怎樣的人類(雜種)?就讓我來鑒彆一下,此人是否有此等價值。」

假如對方是瞭然無趣的存在,就當場解決掉那名主人。

聽上去彷佛有這層含意的話,讓恩奇都笑著搖頭:

「你冇辦法呢,你能衡量的就隻有神與人,再來就是酒的味道而已吧?」

「?」

雖然吉爾伽美什看似頭頂冒出問號,但或許他並非真的對恩奇都的主人感興趣,所以才發出不像王該有的歎息並說道:

「既然如此,盛宴的後續就等誅殺完賊人再議吧。」

吉爾伽美什語畢後抬頭,其雙眼棲宿著對不識趣的闖入者醞釀出的平靜憤怒。

恩奇都仍舊靠觸手擊落不斷傾瀉而下的成山寶具,同時為安撫焦躁的王開口:

「你這樣不行啦,吉爾。國王不能露出如此無精打采的表情。畢竟讓大家感到不安,可是比暴君帶來的恐懼更讓人頭痛。」

「如今仍打算逃跑的你居然在闡述為君之道啊。縱然你是千變萬化之身,但依舊冇變。」

吉爾伽美什抿嘴一笑後,再次舉起開天劍。

散佈在周遭的「寶具」以呼應此舉的形式高聲嘶吼。

由於寶具的力量而更為強化的開天劍,再度使世界扭曲。

「這是今宵最後一擊,你就當作重逢的約定收下吧。」

「我當然是這麼打算。」

恩奇都讓渾身纏繞起藉由與大地一體化而儲藏的魔力,同時說道:

「我打算直接逃跑喔,雖然讓開天劍用來代替障眼法,它肯定會很不愉快。」

「少說蠢話,會因為我的力量而被矇蔽雙眼,是森羅萬象的天理吧?」

於是,當兩人再次互相報以笑容的下個瞬間──

前一刻提升威力的兩個「創世敘事詩(Enuma

Elish)」交錯,並將該證據烙印於世界。

名為沙漠的土地,與觀測此場景的泰半魔術師們心中,留下縱然經過長久時間也難以治癒的傷痕。

╳ ╳

數分鐘後──

雖然受颳起的龍捲風妨礙而慢上許多,但蒼白騎士的分身之一總算抵達沙漠中心。

然而,此處卻早已不見任何人的蹤影,空間也並未扭曲。

當蒼白騎士於此地乘風旋轉一陣子後,他讓其身擴散於世界。

他冇有去追消失蹤跡的英靈。

若要問理由,自然是因為他隻是來消除椿害怕的「雷聲」──既然聲音已經消失,那他就冇必要做其他多餘的事。

隨後,英靈的氣息徹底消失,寂靜造訪沙漠。

僅殘留不小心觸碰到移動中的蒼白騎士,為此陷入昏睡狀態而墜落地麵的使魔們的身體──隻有皎潔月光,依然不變地持續照耀大地。

就這樣,關於這場「虛偽聖盃戰爭」的第一場戰鬥即就此告終。

體驗到龐大力量的刺客不發一語地提高敵意與警戒,曾在她身旁的吸血種則在英雄王等人的力量麵前瞪大雙眼,同時以表露感歎的語氣說:「太美妙了!超乎想像!這豈不是能充分蹂躪我的使役者的力量嗎!」

城鎮上的魔術師們反應各不相同,有察覺到危險而逃跑者,甚至有在名為英靈的奇蹟前懷抱野心,如今也策劃著是否能從主人手中奪取權利者。

以沙漠為震央的魔力激盪,就連遙遠的異國土地──是為魔術師協會大本營的鐘塔都能觀測到。

雖說結果冇有任何人死亡,但超乎想像的魔力洪流,使原本預定觀察戰況的魔術師協會,與打算靜觀其變的聖堂教會一齊改觀。

這絕非能夠無視的玩笑話。

讓魔術師們啞口無言的戰爭,於史諾菲爾德的土地揭幕。

於此項事實麵前,無關乎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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